西安小升初“品德零分”背后：素质评价应试化引争议
♣ 作者｜芥末堆 大卫
♠ 编辑｜芥末堆 吉吉 天一
近日，西安一家长在网上发布长文，披露孩子参加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小升初面谈后“品德修养”得0分的经历，家长质疑其打分合理性。学校随后回应称零分系未答题所制，非道德评价，西安灞桥区教育局已介入调查，将发布调查结果。
芥末堆了解到，尽管西安民办校小升初可自主命题招生，由各区县教育局审核后使用，但对赋分标准未详细说明。有专家认为，很多学校仍缺少依据学生不同成长阶段进行思想品德评定的有效方法。
品德修养0分的不在少数
6月17日，一篇名为《西安小升初“面谈”开始裸奔？铁一中滨河学校说我娃“品德修养”0分》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自称为家长的作者自述，孩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一直是“三好学生”，而且还担任班干部，但6月16日孩子参加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小升初面谈后感到“很耻辱”。等到收到成绩后，家长傻眼：“品德修养”成绩竟然为0分。
△ 家长提供的孩子的面谈成绩 图片来源：界面
得0分的不在少数。据华商报、上游新闻及梨视频等报道，不少孩子的品德修养或低分或0分，也有孩子在品德修养、学习习惯、创新实践三项科目均为0分。不单单是成绩好的摔了跟头，拿过街舞金奖的学生，其艺术素养也拿了低分。有家长表示看到一些孩子哭着从考场出来。
另有家长向上游新闻表示，从考场出来的学生说的成绩与实际发布的差别巨大，提供给不同学生的成绩单小数点以后的数字相似。有多名学生家长要求查看原始成绩，但遭校方拒绝。
有家长质疑，铁一中滨河学校的小升初招生面谈试题及打分是否合理，招生过程是否公开透明？
民办校自主命题 赋分标准未详解
据了解，西安民办学校小升初政策去年开始调整，采取“电脑随机派位（40%）+面谈（60%）”的招生方式。即所有报名学生均可参与随机派位，随机选取招生人数的40%；未被选中的学生，仍想在民办学校就读，可申请学校面谈，争取剩下的60%的名额。
根据《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初中)2019年自主招生工作实施细则》，该校小升初招录工作安排在6 月15至6月19日。面谈内容重点参考《中小学生守则》和《陕西省小学生素质教育报告单》中对小学生的综合素质和行为规范要求，结合学校办学特色，按照“品德修养、学习习惯、身心发展、团队合作、 艺术素养、创新实践”六个方面设置面谈话题。每个方面30分，总分为180分。
西安民办学校按规定自主设置面谈内容(包括单一学 生谈话话题和小组活动方案)后，由各区县教育局审核后使用。
实施细则要求面试内容“不出现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求、超出小学生认知水平的面谈话题，不出现“奥数”内容，不将各类竞赛证书、“奥数” 等学科竞赛成绩或考级证明等列入面谈话题”。
每名学生面谈结束后，3位评委按照赋分标准，根据与学生谈话情况现场赋分，得出平均分，在面谈结束后评委、计分兼核分员、监督员和学生本人均须当场签字确认面谈结果得分。之后，学校进行排序由高到低确定录取学生名单，由巡查组组长、监督组组长、招生学校校长签字确认。
对评委老师遴选则要求，“选聘素质高、业务精、能力强的优秀教师，并做到学科结构合理搭配，实施回避制度”。但实施细则上并未对家长关心的赋分标准有更多说明。
据公开消息，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属西安铁一中教育集团管理，2013年4月经西安市教育局批准成立的一所投资3亿多元的全日制民办学校。现有高中部、初中部，在校学生1800多名。
今年西安民办“小升初”各校报名人数情况显示，全市47所民办初中计划招生26160人，网上报名人数57944人，整体录取率为45.15%。其中，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报名5332人，计划招生1350人，录取率为25.32%，是报名人数与招生计划比排名前10位中录取率最低的民办初中。由于政策和市场等多重原因，长期以来，西安教育维持着民强公弱的局面，学生家长对西安五大民办名校趋之若鹜。
考题五花八门 培训机构面谈班收费不菲
有家长关心，到底是怎样的题目能让学生在面谈时得了零分。公号“八万理”找来去年西安各个民校小升初的面谈题目，其中品德修养类上，西安西港花园学校设置了如下一些问题：
你同桌不小心弄坏了教室的门把手，全班同学只被你发现了。班主任在班里调查此事时，你同桌没有站出来承认。你会怎么做？
在路上，或者在车上，你手上有垃圾时，你会怎么处理？ 这样处理的好处是什么？
孔融让梨的故事你知道吧？假如你遇到了孔融，想对他说什么？
你爸爸和妈妈的生日是哪一天？你会如何祝福他们的生日？（如果学生不知道，可改问：你的生日是哪一天？这一天和平常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芥末堆在“家长帮”西安小升初版块上看到，不少家长在此探讨往届小升初面谈题目（学生口述回忆，具体描述或有偏差）。“西安智康1对1”对2019年14个西安各民办学校小升初面谈题目持续进行更新，芥末堆查阅了一下，面谈题目大多为主观题，也有与英语、语文、数学等学科相关，也有一些与创新实践、团队合作相关。
比如，有学校设置了这样的问题：
今年甘蔗的收成比去年高了50%，原来，在一个月前在这片地上洒了许多的水泥，请你提出一个猜想，并谈一谈你如何验证你的猜想？
对秦岭生态进行田园调查的准备工作，以及对秦岭周边农家乐有什么看法?
0-160 之间，一共包含多少个6?
其中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的部分面谈题目有：
给你一段古文，让你35 秒内背完。
根据古文说出对好学的理解。
“我爱祖国”四个字，在一个九宫格里我会出现三次，为什么?“我”分别出现在哪一个数字的框里。(数字是横着排列的。)
做一个游戏，三个人分工合作，请你安排一下合作内容。
对上述题目，芥末堆从一位参与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面谈的学生家长处得到确认。
△ 家长帮上在更新西安小升初的面谈题目
学校面谈题目五花八门，一些家长为让孩子更好应对，会选择报培训机构的面谈班，培训内容包括往年真题训练、针对报考学校作出的特定训练。据媒体此前报道，当地培训机构名师面谈班一期13节课收费接近4千。花费上万的家长不在少数。
校方：未答题致零分，非道德标准，教育部门已介入
昨日，西安铁一中滨河学校执行校长刘亚蓉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品德修养得0分的学生均系未答题所致。另外，学校发布的对外说明里提到，“品德修养”的分值只是对学生现场答题情况的评价，与学生日常品德修养和行为表现无关。并对“因公布面谈结果存在方式简单的问题”表示歉意。
但不少网友表示，学校需向家长公开小升初面谈题目及赋分标准，回应家长关于篡改分数的质疑，才能减少公众疑虑。
西安市灞桥区教育局相关工作人员告诉芥末堆，目前工作人员还在学校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将以发布的信息为准。
有专家表示，给孩子的品德修养打零分，是简单粗暴的做法，是“素质评价应试化”的结果。
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认为，很多学校对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存在误区。“习惯用抽象的、教条的概念要求学生，缺少依据学生不同成长阶段进行思想品德评定的有效方法”，这也导致家长对学校评价的理解发生误差。
西安小升初面谈招生虽改变原先注重书面测评的招生方式，细则也规定了“不得出现任何形式的考试或变相考试”，但此次招生事件又将该政策卷入“面谈是否也是变相的面试”的争论中。
本文作者：大卫
芥末堆 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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